台灣很多觀眾喜歡看電視政治評論節目,一些常上電視call-in節目的評論員會被尊稱作「名嘴」。但是認真去看這些名嘴的言論,實事求是根據證據講話的少,多數名嘴是天馬行空捕風捉影,有些人還把政治評論當成編寫小說,更有人在預言政治。
但是新聞可以這樣預測嗎?這些名嘴更適合的封號可能是『政治塔羅牌占卜員』或者『政治算命仙』。容我們看看,一位天王級名嘴信口開河的例子。
C君是電視政論節目裡的常客,製作單位頻頻發通告請他上節目的原因是因為他有“效果”,他常常語出驚人。C君的政治預言代表作是:「副總統的嘿嘿嘿事件」。
據C君自己說,最早和副總統通電話的其實就是他,但當時C君剛剛從報紙轉進電視,還不知道電視的威力強大,所以把這則“似有還無”的深宮八卦輕易就告訴了當時的電視同業。沒想到,經過媒體反覆的炒作,最後反而被一家八卦週刊搶盡了鋒頭。
「嘿嘿嘿事件」後,C君似乎漸漸體會出電視無遠弗屆的影響力。作為一名政治評論者,他開始不斷製造話題用來針砭阿扁政府,自己覺得自己就是國民黨選舉策略的精神導師。最近,他最勁爆的政治八卦就是:「總統府副秘書長陳哲男曾經代表陳總統與劉泰英交換條件!」
C君在電視節目中指出:「陳哲男認為,2000年總統大選,連蕭競選總部的金錢流向一定有不為人知的話題可以炒作。所以,陳哲男要求劉泰英只要交出兩千年總統大選的資金運用帳簿,就可以免除劉泰英的牢獄之災。只不過,陳總統收買泰公這一招無效,反而被劉泰英以『必要時將公佈手中握有陳總統的機密錄影帶』給拒絕了。」
C君上述的言論,是選在某有線電視深夜政論節目中公佈的。他口若懸河,講得像親眼見到了陳哲男與劉泰英的私下交易,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憾動觀眾情緒,很多觀眾都深受感動,信以為真。
C君在電視上的談話還被新聞台和平面紙媒不斷引用。只是,這麼一則蒐集敵情資料的內幕新聞,居然被不必跑新聞而只是作評論的C君給獨家掌握,相信很多政治記者都會為之氣結。
不過,政治記者也別生氣,用腦袋想想,這可能只是一則想當然耳的政治預言。試想:我們從任何一個新聞網站輸入「劉泰英、連戰」兩組字元,新聞訊息會跑出上百筆來,它們多半是集中在劉泰英和連戰為了國民黨黨產要不要信託?再引申夾雜李登輝在三個人的恩怨情仇上頭;如果單獨輸入「劉泰英」,那麼網路新聞就多半圍繞在他會不會坐牢被關?試想,C君作為一名有經驗的政治評論員,當他坐在電腦前再輸入「總統府」這個字元…。那麼,「劉泰英、連戰、總統府」從這三組字元的關係中,不必有太聰明的腦袋就可以推論出:1.劉泰英不想坐牢,2.扁陣營可以利用劉泰英來緊咬連戰,3.只要連戰被咬,阿扁的連任之路就比較平坦…。一連串的想像如同撰寫政治小說,不必採訪,就可以很邏輯的演繹出來。
只不過,這些不能告訴別人的合理推論,動機看似合理,卻是漏洞百出。首先,已成驚弓之鳥的劉泰英,別說他不敢再和任何府院人士再往來,就算他真的和總統府達成任何交易,劉泰英幹嘛告訴你C君?第二,陳哲男就算和劉泰英達成交易,陳哲男有任何理由要告訴C君嗎?(請注意!據C君自己說,這筆交易還破裂咧。)何況,最近C君在媒體上還儼然是以國民黨的選戰策略精神導師自居咧。第三,台灣現在一審的司法官,人人都像反對舊威權的紅衛兵,法官放不放人,是陳哲男可以說了算數的嗎?
以上的疑問,答案都是:「NO!」
而C君呢,他說,他的消息來源很可靠,就是總統府高層。因為,進一步揭發連宋弊案,這是阿扁競選連任的既定策略。但C君基於保護消息來源,他不透漏是誰跟他講的。C君振振有辭的說法漏洞百出,新聞圈裡有人懷疑,但沒有人去駁斥與拆穿。
但是C君爆料的隔天,陳哲男卻派個機要秘書怒斥C君是:「胡扯」。
只是被陳哲男指為「胡扯」的言論,卻在泛藍陣營起了點火的作。泛藍陣營很快鎖定「阿扁要揭瘡疤、打揭弊牌」這個選戰主軸。於是,泛藍陣營也開始反擊,主打「行政院八一八專案」。泛藍陣營回溯民進黨八月十八號在行政院召開的黨政高層會議中曾經決定,民進黨要用上千億元的經費來輔選阿扁。「八一八專案小組」更將扮演揭發泛藍弊案發動機的角色,這引導反泛藍的社會觀感。
C君對政治的“前瞻”說法雖然沒有証據,更違背新聞專業,但他的確引發了政論風潮,也再一次製造政壇風暴,同時也鞏固了C君在電視政治評論員的王天級地位。
對於如此的天王名嘴,筆者我是景仰有加啦,日前有幸和C君在一場晚宴的場合碰面,本想趨前向他敬杯水酒致意。只是我還沒近身咧,他已經起身走向另一桌食客們告辭,C君說:「副總統召見!先走一步。」
C君前腳才離開,與他同行的友人立刻神秘的回頭補上一句,說:「是他說的,說副總統有事要找他商量…。」說完,就快步跟上C君的腳步。
「哇!是副總統耶…」一桌子C君的影迷都流露出驚嘆與羡慕。
「但一名電視名嘴,在晚上九點多,居然還能蒙副總統召見共同商議國是?」C君雖然先告辭了,卻留下滿桌子人的艷羨和更多的疑惑。
「C君不是親近在野黨的嗎?副總統怎麼會找他?會不會是他自抬身價?C君是要和那一國的副總統談論國家大事呀?」酒友中有人戲謔的提出懷疑,但沒有再有興趣深究。
但膨風名嘴講的是真的嗎?
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麼?我們不好戳破,讀者自己去猜吧!#
寫於2003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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