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旭峰文章部落格

每次選舉開票，讀者都會從各家報紙的影劇版上看到：某某電視台動用上千人到全市或者全省計票；或者，某某電視台和手機公司合作，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報票。這些自吹自擂的新聞，其實絕大部分都是媒體自己發的假新聞。

試想，開票才進行五分鐘，連第一個票匭都還沒開完咧，電視台就已經有市長候長候選人的得數字出現在螢幕上。這…這這，可能嗎？

作為觀眾的你一定很想問：「電視台怎能這麼神通廣大？投票所的票都還沒開出來，電視台的螢幕上就已經show出票數。」

其實，這只是電視台把候選人該得的安全票數，提前播出來而己。

「提前告訴觀眾安全票數！」這已經是電視台內部的公開秘密。因為電視台知道，民眾看選舉開票節目，最最關心的只有得票數字，那一家電視台票開的快，就最可能吸引住觀眾收視的目光。所以電視台開票，技術性『灌票』是必要的。

所謂「灌票」就是把選票灌水。以2002年台北市長為例，這一年台北市的選舉人數是194萬，在接近兩百萬的選民中，電視台根據事前預估，投票率七成好了。你說馬英九的票數會少於五十萬票嗎？就算民調不高的李應元，他的選票會低於三十萬票嗎？再以高雄市為例，2002年高雄市的選舉人數是一百零九萬，電視台也預估投票率是七成好了，你認為謝長廷會少於二十五萬票、黃俊英會少於二十萬票嗎？

「當然不會嘛！」這是常識，電視台的主管也知道。

「我們的預估數字一定要安全。」這是電視台灌票人員的第一守則。

所以，只要在這個“安全低標”的底下，電視台螢幕上的票數就隨便你寫啦。剛開始開票時，觀眾盯著螢幕看到的票數字，理論上，其實看到的應該都是「灌票」後，候選人提前獲得的安全得票數。

許多激情的觀眾，他們的心情會隨著候選人的得票數高低而臉紅心跳、血壓升高。但是，做為資深電視觀眾，你必須知道，這些都只是電視台操弄的遊戲。

容我誠懇的告訴你，真實世界裡，當全台北市(或高雄市)所有票匭的票沒開出來之前，你的擔心都是多餘。因為，電視台只不過在創造一個“虛擬實境”，在安全的範圍底下，讓你提前半個小時去看到候選人他應得的票數。但是，你看到的票數，絕對不是最後的結果。

不過，隨著開票逐漸進入尾聲，電視台刺激收視率的把戲也快圖窮匕現。這時候，負責灌票的人千萬小心，因為，開始容易出錯了。

還是以2002年的北、高市長選舉為例。原本正常的計票應該是“加法”，隨著各投開票所報回得票數，市長候選人的得票數應該向上加吧。但是，就在結束開票前，有好多家電視台居然有短暫的幾秒鐘出面“減法”，市長候選人的得票數是往後倒扣的。台北市馬英九的在電視螢幕上的得票數，一度從90萬票倒退回87萬票。高雄市謝長廷的票數也一度從41萬票倒退回38萬票。

這種情況讓觀眾看得心驚膽顫，螢幕上支持對象的得票數居然會『倒退嚕』的減少。驚訝的你，這時候，一定是拿起遙控器轉台去看看其它台，但是你看到其它電視台的時候，也是經過刪減後的修正票數。

「馬英九的九十萬票呢？謝長廷的四十一萬票呢？他們的票都到那裡去了？」很多觀眾在那短短的幾秒鐘裡一定有這樣的懷疑，一定會問：「剛才那些票不見了？難道是被作掉了？」

「沒錯，是被作掉了。只不過，那和選舉無關，那是電視台為了拚收視率搞錯了，搞錯了，就只能趕快改回來而己。」

這種由加法變成減法的情況，電視台把它叫作：「票，灌爆了！」

其實，碰上這種情況，電視台計票人員也是嚇出一身冷汗的。之所以會捅出這種漏子？原因就是，高估了投票率。

電視台如果把預估投票率訂的比實際投票率高，那就會把候選人的「安全底限」也跟著提高。但如果當天實際的投票率低於預期，電視工作人員如果還是按比例灌票，就很容易把得票數給灌爆。

還是以2002年的北、高市長選舉為例吧。當天天氣晴朗，中央選委會在中午時樂觀的預估，當天的投票率可能接近八成。

既然中央選委會都預估有八成投票率了，電視台的計票負責人就立刻決定：「那我們就把『安全底限』定為七成五好了，反正比中選會的低，應該很安全。」，然後就在電腦上設定程式，讓投票率在七成五以內都不至於灌爆。

但誰也沒想到，最後的統計結果，台北、高雄兩地當天的投票率都只有七成，遠低於中選會的估計。而電視台匆促間來不及修改程式的設定，電腦灌票的結果就是越過了安全底限，鬧出電視得票數高過實際得票數的笑話。

而同時間，各個候選人競選總部的真實票數出爐了。電視台稍微一比對，知道錯了，才驚呼：「慘囉，灌票灌過頭了，螢幕上的得票數都是假數字。」

在驚呼：「凸槌！」的同時，電視台當然得用減法回頭減去多灌的數字。

「還好，觀眾沒發現。」電視台的主管自欺欺人的說：「反正電視台彼此抄來抄去，那一家膽敢“領先灌票”，其它電視台就會勇敢跟進。」

譬如說A台已經開了10萬票，其它電視台很可能手動就加個一千票，變成10萬一千票；大膽的電視台甚至一次加五千，一路往上加。就這樣你抄我，我抄你…。再加上，萬一把投票率算錯了，電腦跑出來的票數就很容易“爆掉”。

但是對觀眾來說，除非你家裡同時有兩台以上的電視，否則短短幾秒鐘的錯誤，你可能以為是自己眼花，因為幾秒鐘之後，電視台又會修正回正確的票數，還給你公道。

台灣年年都有選舉，下回看電視轉播開票，記得要看門道。

轉播過程中那些互有領先的得票數字，並不代表真實的得票數字，你的血壓和心跳別再跟著起伏。台灣的電視內容多半只提供娛樂，千萬別太當真。#

                                                                                        寫於2004.0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