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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楓葉鼠和我在家》之一:與鼠同飲綠豆湯

家裡有一隻兒子飼養的楓葉鼠脫逃了,逃到書房外的冷氣殼裡築窩。它趴在我每日讀書寫稿的書桌上頭,我和它的距離約莫只有一點五公尺,連它翻身挪移時窸窸窣窣微弱的摩擦聲響我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失業在家。老婆上班、兒女上學,白天的家裡,只剩下我和鼠一起生活。

真的很想跟唸小學五年級的兒子說:「愛它,當初就別養它!」,因為動物園裡為了怕動物們吃下塑膠帶消化不良,都會提醒遊客:「愛它,就別餵它。」

「真不該讓兒子養老鼠的!」我不斷的自責並咒罵。特別是對頭頂上這隻已經逃脫的楓葉鼠,既然你有本事從鼠籠裡脫逃,就應該走的遠遠的,不該繼續賴在我家裡不走。因為,因為現在家裡到處有它咬嚙的痕跡和老鼠的大便

為了逮它,我嚐試過捕鼠籠,也擺了黏鼠板,即使熱到全身發抖長痘子,但還是抓不到它。

既然長痘子,就想熬煮一鍋綠豆薏仁祛火氣。才拿起盛裝錄豆的盒子,卻發現塑膠盒蓋已經被逃走的楓葉鼠囓咬開來,直徑十公分的塑膠蓋被它咬爛了四分之一,囓咬後的碎片掉進綠豆裡。可以想像老鼠一定在這盒未煮過的綠豆薏仁裡飽餐過一頓。

        一陣怒火上心頭,我猛力敲打楓葉鼠做窩的冷氣機外殼。上午十點,我知道老鼠還在睡覺,搥打了數十下冷氣機外殼,我的手掌已然泛紅,但我知道鼠還是不會出來見我。因為,我沒聽到冷氣殼裡有任何受到驚嚇後的躁動,我知道,自己生氣也是白氣的,老鼠如果還在裡面,它只會稍稍挪個身子,理都不理我,繼續睡它的大頭覺。

「那麼,綠豆薏仁還煮不煮呢?」我心裡犯嘀咕,卻又嫌惡的想:「綠豆已經被老鼠吃過了耶…。再買過新的?但失業在家的我,每一分錢都得斤斤計較著用…。可是…治痘痘還是比較重要吧。大不了,就是跟老鼠共飲一鍋綠豆薏仁湯吧。」

我的猶豫被自己的阿Q精神戰勝了恐懼,我決定,綠豆湯還是要煮的。只是,這鍋綠豆薏仁我至少用力搓洗過五遍,才把它放上瓦斯爐,然後再用大火狠狠的久久的熬爛它,才勉強成就一鍋綠豆薏仁湯。

        瓦斯爐上的綠豆薏仁正在煮,此刻,老鼠還在冷氣機裡酣睡。而我為了省電,捨不得打開冷氣,只能讓書房裡的電扇呼呼的吹。靜謐的午後,鼠在我的頭頂前方午睡,我隱約能聞到它排遺的屎尿味,聽得到它翻轉小小身軀的窸窣聲響。心裡想著:人與鼠竟然可以這樣和平的共處。

        「小老鼠,你還想吃綠豆湯嗎?」我對著頭頂上的老鼠挑釁:「有種,你放馬過來。」

        鼠窩沒有反應,我慶幸小老鼠沒膽來和我們家共享這鍋綠豆湯。

兒子放學後,歡喜的喝綠豆薏仁湯。當他勺起最後一匙湯時,撈起了一粒黑黑的東西,他疑惑的問:「爸,這是什麼?」

沒等兒子看清湯杓裡的東西,我立刻一把搶過來丟進洗碗槽。

「是老鼠屎…」我心裡這麼想但嘴裡沒敢說,我幾乎確定老鼠和我們父子倆共同飲過這湯熱豆鍋了。最好的情況是,我在淘洗綠豆的時候沒發現;最壞的狀況則是,湯煮好後,擱涼的時候,它曾經來過…。

        「噁…」我都有點想吐了。

但我不敢跟兒子說,我怕他真的會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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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楓葉鼠和我在家》之二:老鼠取暖        文:劉旭峰

 

一個秋天過去,楓葉鼠還在和我家一起生活。

天氣漸涼,它可能要冬眠了,活動力減弱了。書房頭頂上的冷氣機裡,它翻

身窸窣的聲響愈來愈少聽到。最近幾天甚至沒有聽聞它的動靜,新買的黏鼠板可能又派不上用場了,我更沒機會逮到它了,只能繼續供養它。

我阿Q的告訴自己:「看樣子,只能和它和平共處,等它慢慢老死…。」但擺在眼前殘忍的事實是,一隻楓葉鼠至少能活兩年。要等它自然的壽終正寢,可能還得再等一年咧。

        不過,我錯了,真的錯了。想和老鼠和平共處的相法真的錯了。

有一天,兒子洗澡時沒熱水了,連換了兩顆新電池依然沒用。

我跑去找經銷商。老板說,要我們等一、兩天,因為他只負責賣熱水器不負責修理,他會幫我們找客服中心來維修。

      現代社會強調分工,人情更顯淡泊。我抗議說:「冬天洗澡要熱水呀!」

老板則回說:「先回去等一、兩天。」但究竟是一天還是兩天?老板並沒說。

        冬天裡,熱水澡還是得洗的,特別是孩子要洗澡總不能讓他們凍著。我只好用瓦斯爐燒水再提進浴室,重新過著燒水、提水、洗澡的『前電器化時代』生活。瓦斯爐燒了提過來的熱水,得小心翼翼的倒進洗手台裡,三公升的熱水可以調三~四倍的冷水。這已經談不上是熱水了,只能說水不冷,只求冬天裡洗澡不要感冒而己。還真難想像,十公升的水就可以洗完一次澡,這真是節水噢。

等待熱水,一等就是兩天。喔,連同熱水器壞掉的那天晚上,是三天。

        節水,節省到了第三天,維修技師終於來了。我歡天喜地迎進技師,技師一看熱水器的外殼就說:「這台還很新嘛!」,

「是呀!買不到一年。」我們都納悶是怎麼回事?

拆開熱水器,技師揭曉了謎底。

「你家有老鼠喲?」技師捏著斷掉的電線說:「點火線被咬斷了…」。技師猜測說,可能因為天冷,老鼠才悄悄移居到熱水器旁,藉著我們每晚洗熱水澡的餘溫來取暖。但因為嘴癢,它才咬斷點火線。

 

天哪,又是老鼠,全家人都被這無孔不入的老鼠給惹火了。

「殺了它,殺了它…」,念小三的女兒一股腦的發洩怒氣。

曾經是老鼠飼主的哥哥卻像做錯事被逮到了小辮子,一句話都不敢吭。

技師說:「一般都是熱水器裝在水溝邊,才會被老鼠咬斷電線,你們家住在五樓,這種情況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是呀,有誰會在新大樓裡養老鼠?而且還讓它逃脫成功。

重新接好了電線,技師要來幾顆樟腦丸,把樟腦丸擺在熱水器的殘留空間。技師說,天冷,熱水器的餘溫會吸引老鼠過來取暖,但熱水器的餘溫也會加速樟腦丸的揮發,老鼠不喜歡這味道,可能就不會過來取暖了。

看來,我與鼠的鬥爭並沒有因為天冷而暫停,熱水器有樟腦丸,老鼠暫時去不成了。但它的下一個目標又在那裡呢?是冰箱後壁的熱氣、炊飯的電鍋、還是會跑來和我同住溫暖的被窩。

哎,老鼠在我家,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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