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旭峰文章部落格

「峰哥風遊．古蹟巡禮」板橋林家花園與板橋古城

今次的主題故事---

板橋林家花園  雲牆、漏窗最特殊

別嚇著！ 板橋曾有座古城

比一比 霧峰林家豪邁霸氣 板橋林家圓融優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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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著古蹟遊台灣，峰哥風遊的腳步走到新北市板橋的「林本源園邸」。這五個字念起來有點拗口，但在板橋這裡，林本源家族的「園」和「邸」是拆分開的。林家花園已經捐給政府，作為觀光景點的收費古蹟；而林家三落大厝老宅邸則還是林家的私人產業，裡面供奉林家的祖先牌位，春、秋大祭的時候，林家子孫會來參拜上香。所以，參觀私人宅邸必須先在門口排隊領號碼牌，要先預約才能進入。至於參觀林家花園則須買票進入，全票80元，但新北市民和全台65歲以上老人免費。

 

                板橋漂亮歷史景點 林家花園

                台灣最完整園林建築  雲牆、漏窗最特殊

        板橋林家在清末和日本時代都是台灣一等一的有錢人。台灣首富家裡的建築內容有什麼特殊的地方？特別是被列為古蹟的林家花園，還被稱作是台灣保留最完整的江南園林建築。林家花園到底有多特別，且容我以我的視角帶著各位去親身體驗。

        走進林家花園，到處都有曲曲折折的迴廊。迴廊的中間有樓、有亭，可以說是三步一亭，五步一樓，亭、樓旁邊還有水池、戲台。走在這樣的蘇州式庭園建築裡，饒富古意，彷彿進入穿越劇，直接走進清末的年代裡。

這個台灣首富、台灣第一好嘢郎的豪華花園佔地三千八百坪。說它很大，大，還不足以形容。這座四大區塊七間指標閣樓的花園裡，亭台樓閣都經過精雕細琢，它裡裡外外的工都很細緻，象徵吉祥、福氣的符號和記號更是特別特別多。

走訪過台灣多處古蹟，但我對林家花園裡的圍牆和窗子特別有興趣。

一般我們對牆和窗戶的認知多半著重在它的功能性，要能防賊防盜、遮風蔽雨。但是林家花園裡的牆似乎不太強調功能性，身手矯健的踏上窗框，一蹬腳就能翻牆而入。但不必替有錢人擔心，反正他家的家丁和護院武師很多，門窗不是用來防偷防搶的。它們存在的目的，更多是用在裝飾和祈福。所以花園裡的牆不必工工整整，它們被砌成書卷或捲雲狀，導覽老師就說，這些飄飄然的牆，有個專有名稱，叫作「雲牆」。

雲牆上的窗子更有意思，這些窗子都是通透的、可以漏進光線的，所以，它也有個專有名稱叫「漏窗」。別以為窗子透光有什麼了不起，最特別的是每一扇窗的造型都不一樣。有竹節狀、有蝙蝠、有蝴蝶，而且，它們各自代表著不同的吉祥符號。竹節窗代表節節高升，蝙蝠與蝴蝶代表福氣，2隻蝙蝠再加2隻蝴蝶，4隻“蝠、蝶”就代表賜福。

花園裡最有意思的漏窗，我認為是「觀稼樓」前面的『書卷漏窗』。

在一幅攤開來像一張書卷的牆面上，它上面的漏窗都是植物果實的形狀，有頭頂尖尖的石榴、有圓圓扁扁的南瓜、有一看就認得出來的壽桃、還有形狀像葫蘆的瓠瓜。導覽老師說，它們各自都有幸運的喻意，各自代表著福、祿、壽、喜。

講到這裡，你也許會問，「天哪，有錢人是不是想太多？幹嘛要這麼多講究？要哪麼多喻意和暗示？」

但我得老實說，窗子為什麼要有那麼多講究？我也不知道。

我只記得導覽老師說，林本源園邸的漏窗形式之多樣、造型之優美，絕對是台灣園林宅邸的總冠軍。因為這座園林，林家從1853年開始陸陸續續修了四十年，而且花了五十萬兩銀子。50萬兩是什麼意思，你和我一樣對當時的幣值沒什麼概念。但我知道，1884年，台灣巡撫劉銘傳蓋一座大大的台北城，總共也才花20萬兩。「台北城」的興建總價格，連人家林家花園的一半都不到。這間林家花園真是有錢到可以吹泡泡，用閩南語說，「真正是有夠好嘢！」

        「來青閣」大觀園       好嘢人迷信風水？

除了雲牆、漏窗，林家花園裡號稱最美的建築是「來青閣」。

「來青閣」是當年全台首富的貴賓招待所。這裡曾經招待過巡撫衙門裡的清廷高官、台灣總督府裡的日本大人……，只要叫得出名號的台灣大人物，幾乎都到過「來青閣」打卡。地勢稍高的林家當年肯定看過風水，所以林本源園邸不會淹水，林家的四周，當年更是一片空曠的田野。登上「來青閣」二樓，就可以坐看遠方的大屯山和觀音山，兩山環抱，庇佑林家代代興隆。

對了，從上面的敘述你發現了沒？環抱林家的兩座山，大屯山有個『大』字，觀音山有個『觀』字。沒錯，林家附近有條重要且熱鬧的道路--大觀路，它的名字應該就是這麼來的。不過，林家花園雖然能「大觀」，但它可不是《紅樓夢》小說裡最後落得下場凋零的大觀園。人家板橋林家花園現在還好好健在，被當成國定古蹟被保護著。

也許你跟我有同樣的感覺，「嗯，林家風水選得好，處處都吉祥。」

但走到花園裡的「汲古書屋」前，我抬頭一看，高高的遮雨亭上，居然有一口造型像極了棺材的建物。

「棺材放在花園裡！這不是觸霉頭嗎？」我跟你有一樣的驚嘆。

但導覽老師卻笑笑說，人家看過風水的。板橋林家家大業大，生意做到南洋去了，這口長得像棺材的遮雨亭，其實是南洋的吉祥象徵，它象徵著「升官」發財。當官的「官」字，和棺材的「棺」字諧音，看看，又是一種象徵。

「為什麼有錢人特別迷信？」你和我有同樣的疑惑。你甚至可能不屑或者鄙視風水迷信。你會說，「如果迷信風水就能飛黃騰達。哪麼，第一個該發達的，應該是風水大師。」

這是玩笑話，風水師從來都是靠有錢人來混飯吃。年歲已長的我更有體會，當個憤青平常發洩發洩情緒可以，但是當憤青是賺不了大錢的。

在這個充滿象徵吉利和吉祥符號的林家花園裡，真正賺到第一桶金的，就是懂得利用蝴蝶、蝙蝠，和福、祿、壽、喜來逢迎拍馬的工匠師傅。這些多半來自大陸漳州、泉州的工匠師傅，他們來台灣替林家打工只為了賺辛苦錢，但是他們和中國千年以來的工匠師傅一樣，都沒留下姓名。中國歷史上唯一留下名姓的工匠師傅大概只有「魯班」。

有一句俗諺說，「魯班門前弄大斧，自不量力」。

中國的世俗傳統向來只崇拜科舉文人，並不重視工匠技藝。這位魯班師傅也真的不是因為職人精神，或者有什麼了不起的作品而留名青史。他之所以留名，也是因為後世文人，把他的名字寫進了詩詞。一個美麗的錯誤而己。

        功能性以外的公關手段  最具高檔的藝術價值

文人的傳統就是愛吹噓。一定要誇大，或者說，一定要多說一些實用功能以外的事情，才能博取有錢有閒人家更多關愛的眼神。譬如說，一位師傅做了一只倒水的茶壺，師傅如果只強調茶壺的功能，說它可以耐冷耐熱、裝水能裝300CC…，那它就只是一把能倒茶的便宜壺。但師傅如果賦予它玄之又玄看不到的藝術價值，說它能代表這個、象徵那個……，那它就妙不可言，就能邁入眾妙之門，進入高檔的藝品拍賣市場。

高價值的建築也一樣，要突出它的象徵意義，強調它的詩意。

如果林家花園裡的雲牆、漏窗…，只說它遮風蔽雨的功能，那它和一般便宜的水泥牆、土木窗有什麼不一樣。但工匠師傅們不斷把自己設計的牆、窗賦予它吉祥的、吉利的……富麗堂皇的意義。那工匠才能包攬到林家工程，甚至領到工錢以外更多的bonus「額外獎金」。這可能也就是為什麼林家花園要花50萬兩銀子，花這麼多錢修蓋園林的原因。

如果你還不了解這「玄之又玄，眾妙之門」的功能之外的附加價值，那麼峰哥再給你個提示，回頭看看中國的古典小說《紅樓夢》。《紅樓夢》裡面有位了不起的世俗人物代表----劉姥姥，她在遊覽和林家花園類似的賈府大觀園的時候，也是拚了命的說好話，講一些功能性以外的語言，她放低了原本就沒有的身段，拚命給賈府的人戴高帽子。劉姥姥不見得迷信風水，但這樣高明的公關手段，卻替自己從賈府弄到很多好處。

多賦予作品功能性以外的價值，這就是工匠師傅和小人物生存的智慧。

至於有錢的賈府或首富的板橋林家，他們當然不見得迷信風水。但炎炎夏日裡，大員外或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林家大姐們，他們在花園裡的「榕蔭大池」旁，在池塘邊的榕樹下，一邊聽著「知了」聲聲叫著夏天，一邊還能和來花園的高官、巨賈划小船談大未來和大生意……，這個好風水的園林建築就有它功能之外的意義，更顯現它的物超所值。

讓有錢人花一點錢，買到他們對未來事業的憧憬和希望，有錢人絕對不是笨蛋，他們也不會小氣。因為有錢人更重視的，是人脈關係的培養。如果這些假山池塘、美美雲牆和吉祥漏窗，能突出他們家族的身份地位，讓他們的事業更上層樓。那麼，這種精緻的園林建築就會像成功一樣，不斷被有錢人家拿來複製再複製。附帶一提的是，板橋的林家花園，在日本時代，林家在廈門鼓浪嶼也複製了一座。林家在鼓浪嶼蓋了一座超豪華的園林建築「菽庄」，就是把林家花園經營政商的成功模式拿到廈門重製，也讓林家的事業再升級。#

 

       

別嚇著！ 板橋曾有座林家古城

林家花園裡，主人家經營政商關係很用心也很精采。但多半人不知道的是，築起高牆的「林本源園邸」，其實，是一座城中之城。我不是繞口令，我是講真的。林家當年不只蓋林本源園邸，富可敵國的板橋林家，更曾經在1855年蓋了一座「枋橋城」，還開了五個城門，用古城把林家圈在中間。

住在板橋幾十年的朋友可能都會很驚訝，「板橋有古城？我怎麼不知道。」

是的。走在林家園邸附近的街道上，你可以輕易看到地板上的幾個小字。 小字是用象形篆體字寫的「古城界址」。我知道篆體字很多人看不懂。峰哥我雖然看得懂，但是我不懂的是，為什麼新北市政府要用秦朝的篆體字來寫。更重要的疑惑是，清朝時代，板橋林家為什麼要蓋古城？而且，為什麼平民百姓可以蓋古城？

在回答板橋有古城的問題之前，容我再簡單敘述「台北城」的歷史。

板橋林家不只在板橋蓋古城。清朝官方在1884年興建的台北城，今天已經被列為古蹟的「小南門」，當年也是由林家出錢，清政府專門替林家開的大門。

        避開艋舺的漳泉械鬥  板橋「小東門」對口台北「小南門」

板橋林家的先祖是來自福建漳州。清朝時代，漳州人和泉州人在台北搶地盤，他們不但在板橋打的凶，就算渡過淡水河到了艋舺（今稱萬華），萬華的漳泉械鬥更慘烈。漳州人到了萬華，還必須通過泉州人聚集的西門才能進入台北城。於是，商人出身但處世圓融的林家，當時的第四代族長林維源為了避免族群衝突，他寧願自己出錢給清廷修建「小南門」。開自己的方便之門，走自己安全的道路，讓小南門直通他板橋的「枋橋古城」。

「枋橋古城」，早在「台北城」蓋好之前的30年前就已經完工。當年是1855年，擁有板橋過半土地的林家第三代族長林國華，為了減輕板橋地區「漳泉械鬥」的傷害，他甘脆把首富的豪宅升級，蓋起高大的城牆，把自家園邸圈在裡面保護起來，也把喊打喊殺的泉州人全部擋在牆外。

根據新北市政府的資料，板橋這座古城的名稱叫「枋橋城」。1903年，在被日本人拆除以前，它的周長380餘丈，大約是1300公尺。城牆高五公尺，城內土地面積，差不多是當年清朝官方版「台北城」的1/4。

你也許會說，「蛤，才1/4，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但峰哥我卻得說，「哇！居然有1/4。」別鬧了，那是民間自己蓋的城池耶，別說1/4了。面積如果有台北城的1/10，以私人古城來說，那都大得嚇死人。

但重點是，重點是城牆的寬度只有60公分。一般可以跑馬的城牆至少四公尺寬，也就是400公分。只有60公分厚的板橋古城顯然跑不了馬，但還好，林家做了補救措施，林家在城牆內側另外又增建了高2公尺、寬1米8的守備通道。並加蓋了類似北門的「高銃樓」，護院武師可以從銃樓裡向城外的敵人射擊。古城還設置了東、南、西、北和小東門共五個城門，每座城門還各派十幾名護院武師來把守。哇，就拿今天的保安規格來看，每天要僱請上百名保全員來守衛城門耶，那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但特別值得拿出來講的是，林家的板橋古城是用「小東門」，來作為台北城「小南門」的門戶對口。這一個點上，林家真的很厲害，他們很圓融、很有分寸。注意到沒有，跟林家相關的城門都有一個『小』字。林家在台灣縱然財大勢大，但他們面對官家也儘可能保持低調，還委身居『小』，就是要把面子做給衙門裡的大長官。

不過，造化弄人哪，板橋林家當年要閃避的西門，在日本人來了以後，西門被拆了拓寬道路。西門的舊址附近，現在變成了捷運西門站；另外，林家當年為了防止「漳泉械鬥」而興建的板橋古城，也是被日本人拆了蓋馬路。

如果西門不拆，它現在應該還是台北五座城門中最華麗的；如果板橋古城不拆，那林本源園邸這個城中之城，一定更有看頭。只可惜，歷史是沒有如果的，所有的假設都淪為想像。哎，俱往矣！

台北城西門與板橋古城的命運殊途同歸。往年的漳泉恩怨，隨著城門和古城被拆，都煙消雲散了。只留下這小小一塊篆體字地磚寫著「古城界址」，希望讓板橋人和台灣人重新認識腳下的這塊土地。#

 

        霧峰林家豪邁霸氣 板橋林家圓融優雅

        板橋林家有自己的古城，這聽起來很唬人。但在滿清時代，台灣有一種說法叫作，「一天下、兩林家」。台灣這個小天下，除了板橋林家很重要，在台中還有個霧峰林家。這兩個林家，在清末的台灣歷史上都舉足輕重。

這兩個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林家，他們對當下的台灣依然有相當的影響力。現在，在林家相關企業工作的台灣人，至少就超過六位數。

        台灣的兩個林家，除了都姓林，他們還有什麼異同之處嗎？那就讓喜歡分析、比較，愛歷史、愛講古的峰哥，用峰哥的視角來試著看看這兩個林家。先透過這兩個大家族裡不同的休閒建築，來體驗他們不同的優閒生活。

霧峰林家「大花廳」，之前去遊訪的時候，猶記得，才跨過門檻，就被迎面而來三層樓高的漆黑大門給震懾。當時只覺得，哇！霧峰林家的氣派非凡。光是大門，就有別人家的兩倍高、五倍寬。霧峰林家就是霸氣，派頭有夠大！

<板橋林家源起 話說從頭>

        板橋林家發家的故事頗有啟發性，我綜合了導覽老師的解說和網路資料，為讀者也為自己耙梳整理如下：

板橋林家最早來台的第一代先祖是林應寅，這位福建漳州的窮秀才，他在1878年渡海來台謀生。秀才在台北新莊的小私塾裡教了7年書，但生活依舊拮拘。來台淘金不成，1785年只好返回漳州故鄉，印證了俗諺對大陸人渡海來台的形容，「十個人過台灣，六死三留一回頭。」林應寅就是回頭的那一位。但幸運的是，他讓剛剛成年的兒子林平侯，留在台灣繼續奮鬥。

板橋林家真正開始在台灣深耕發達，就是從林平侯開的頭。

1766年生的林平侯，1782年（乾隆47年），15歲的時候渡海來台尋訪父親，並受雇於台北新莊的米商鄭谷。18世紀的新莊是很發達的，台灣有句俗諺說，「一府二鹿三艋舺」。但是在艋舺(現今萬華)發達之前，新莊其實發展的更早，所以俗諺得改一改，應該改叫，「一府、二鹿、三新莊、四艋舺」才對。

林平侯在新莊米店當學徒。米店工作雖然是個費心又費力的粗活，但是林平侯邊做邊學，一步一腳印，沒幾年的時間，林平侯漸漸小有積蓄，積攢了一些銀子。當時，台灣正好爆發「林爽文事件」，民變的戰火遍及台灣中南部。大家逃命都來不及，根本少有人種稻，於是中南部的米價飛漲，北部新莊的米商則順勢獲利翻倍。米店老闆很欣賞林平候這個手腳俐落，又擅長理財的年輕人，決定投資他一些銀兩，讓他去發展稻米生意。於是林平侯自立商號當了老板，開創起自己的事業。

善於經營的林平侯逐漸擴大生意版圖，後來又與竹塹的商人林紹賢合作，他們一起接受官府委辦做起鹽業生意，獲利更是豐碩。於是，林平侯由小商人一躍而為商業鉅子。他進一步購買船隻做貿易，經營當時台灣淡水與大陸福州的對渡生意，他把台灣的米、鹽賣到大陸和南洋。這時候的林家還住在新莊，除了在新莊在地拓展事業之外，林平侯也開始在平埔人居多，但相對也比較荒僻的板橋買地、雇工、開墾種地。林平侯的米、鹽事業，從生產、銷售到運輸都一手掌握。打拚20年，四十歲時，林平侯已經是台灣的富賈。

有句俗語說：「錦衣不夜行」。人富貴了，就應榮歸故里。富貴不歸故鄉，就好比錦衣夜行，誰看得見？

林平侯在台灣這個他鄉有錢了，當然想回故鄉顯擺顯擺，讓故鄉人看看昔日的窮小子，今日發達成40而不惑的大員外。嘉慶年間，他衣錦還鄉，返回大陸後花錢捐官。這個沒經過科舉考試的有錢人，靠著花錢捐官，翻轉了他的平民社會階層，並且在廣西柳州當了七年知府。

1814年(嘉慶二十一年）也許是受不了官場的虛浮，林平侯辭官返回台灣。這時候，台北盆地的開發逐漸飽和，人愈來愈多，移民之間的衝突也跟著多。漳、泉械鬥頻頻發生，閩、粵之間也水火不容。民變鬥毆愈演愈烈，新莊市街屢屢遭到兵火焚燒。出身漳州的林平侯為了身家安全，在1818年(嘉慶23年），舉家遷往桃園大溪(舊稱大嵙崁)。當時的大溪位在大漢溪的最上游，帆船可以到的，船運非常發達。水路運輸還會經過三峽、新莊、艋舺、大稻埕，再從淡水出海。

1824年(道光4年），林平侯在大溪建造一座巨宅當作住家，並築大嵙崁堡壘防禦亂民，這座古城舊址就位在今日大溪國小旁的運動公園內，它也是林家日後在板橋自己蓋古城的雛型。林家避開新莊、艋舺械鬥的戰火遷往大溪之後，在大溪繼續複製新莊開墾田地、收取田租的成功模式。然後利用大漢溪的舟楫之便，賣米到大稻埕和南洋，讓事業更加興旺。

附帶一提的是，到了日本時代，河川船運被日本人興建的縱貫鐵路給取代。大漢溪的船運功能逐漸喪失，到了1916年(大正16年)，日本當局為了紓解桃園供水不足的問題修建了「桃園大圳」，引大漢溪水日以繼夜的灌溉桃園台地，使得河道的溪水銳減，更不利船運；到了1964年(民國53年)國民政府興建的石門水庫完工，大漢溪水完全囤聚於上游，溪水更淺，造成下游泥沙淤塞更不利船行。這時候，大漢溪已完全失去航運作用，河運遂走入歷史。如今的大漢溪已經是純粹作為農業灌溉，並提供板新水廠的民生用水。

話題回到林家。1844年(道光24年），高壽80歲的林平侯病逝，身後遺留龐大的產業，交由五個兒子繼承。五個兒子分別叫國棟、國仁、國華、國英、還有國芳，林平侯依序分配五個兒子「飲、水、本、思、源」五個商號。從「飲水本思源」這五個字，不難看出，林平侯很感念一路拉拔他、肯定他的新莊米店老闆鄭谷對他的提攜之恩。

林平侯的五個兒子中，又以他親生的三子林國華、五子林國芳商業表現最傑出。這兩兄弟分配到的商號分別是「本」和「源」字，於是，這兩個血緣最接近的親兄弟，便把兩個人的商號合併，成了後人熟知的「林本源家族」。所以，「林本源」不是人名而是林家兄弟的商號。

林平侯過世後，林家兄弟開始把事業重心從大溪慢慢轉移到板橋，到了1851年，板橋過半的土地已經掌握在林家兄弟手中。而從1851年開始，林家只花了四年就蓋起三落大厝的宅邸，為了守護宅邸，抵禦泉州人的攻擊，還自費興建了「枋橋古城」。

板橋林家歷經林平侯、林本源兩代人的經營，奠定了林家在台灣社經界無可動搖的地位。傳到第四代，林國華的兒子林維源，他更把林家的事業發揚光大。林維源是台灣首任巡撫劉銘傳倚重的心腹。林維源的口才好、做事認真、心思縝密，在劉銘傳主推的各項新政上，都給了他實質上的支持。這也讓原本就與政府關係密切的林家，在政治勢力上更如日中天。林維源將「林本源家族」事業推上巔峰，讓板橋林家躍升為台灣首富。

隨著林維源捐輸給清政府的金額越來越多，他的官階也越爬越高，1890年清朝政府甚至讓他破例升格為二品的「太僕寺卿」。為了讓龐大的林氏家族有一個獨立的休憩空間，著名的板橋「林家花園」也在1893年，在林維源最輝煌的時代完工，成為台灣最大的私人園邸。

1895年，清政府在中日甲午戰爭中戰敗，簽下割讓台灣的《馬關條約》。林維源帶著時年20歲的兒子林爾嘉內渡廈門鼓浪嶼。1905年，林維源病逝。林爾嘉因為思念板橋林家故居，也在鼓浪嶼興建了一座超豪華的「菽莊花園」，當作是林家花園的進階復刻版。

時光流逝，商人出身的板橋林家，後代子孫依舊保持身段柔軟、處世圓融的生意人家風，繼續在台灣維持政商界的強大影響力。#